作家 王博哲

对于兼通诗书的学者而言， 诚然诗与书所用的引子载体不同， 但都是其东说念主生涯体验、 学识素质、 艺术理念、 精神色质、 审好意思梦想的外化， 有着举座的一致性。翁方纲诗书皆擅， 对于诗书均有独到见地， 其诗作内容多对于书道， 书道月旦也多模仿诗歌具有的内涵和意境。

翁方纲行书《论绛帖》长卷

翁方纲， 清代文学家， 金石学家， 书道家， 学识饶沃， 擅长考据， 精于赏识。翁方纲的学术以宋儒为根柢， 兼重考据， 金石学树立罕见， 产生了深切影响。翁方纲书学想想多体目下他的论书诗中， 诗作见于《复初斋诗集》 与 《复初斋集外诗》 中。翁方纲的诗学表面， 创举 “肌理说”， 主义以知识为诗， 以考据、训诂充实诗歌内容， 融义理、 考据、 辞章于一体。肌理说的忽视是为了改良 “神韵说” “立场说” 之弊，与 “性灵说” 相抗衡， 强调 “不得以涓滴己意与焉”。郭绍虞评曰: “影响所及， 几披靡清季整个这个词诗坛。” 翁方纲的书学表面偏激书学施行， 虽以考据为本， 求质务实， 但在书道月旦上不无精神训诫的推究， 除此也有改良 “董赵书风” 短处之意。翁氏诗学与书学表面的互通， 主要体目下重气说上。

（一） 重气说

翁方纲赏识碑本， 重 “气”， 屡次论及 “元气” “气格” “逸气” “精气” “劲气” “浩然之气” 等。以 “气” 为月旦要领， 酿成了 “重气说” 的月旦体系。诗书籍一律， 翁方纲在诗学表面的构建上也酿成了 “重气说” 的诗学月旦要领。在月旦诗作中， 不时出现与 “气” 谋划的词语， 如 “一气” “骨气” “焕发之气” 等。

一、 翁方纲 “重气说” 的表面开首

“气” 是形而上学的基本畛域之一， 由形而上学而引入审好意思批评体系。

《说文解字》 中 “气， 云气也。象形， 凡气之属皆从气”， 许慎合计 “气” 是象形字， 是当然界中的云气。然而甲骨文中 “气” 写稿 “三”， 用法假借为 “乞求” 的 “乞”， 早期的笔墨中并不像云气之状， 但由于材料的有限， 只可仍依许说。[1] 可见在商代， “气” 仍然莫得看成形而上学办法而出现。“气” 的办法由当然界的具体之 “气” 抽象化而为形而上学之 “气”， 有时是在西周期间。《国语》 记录， “幽王二年， 西周三川皆震。伯阳父曰：‘周将一火矣！夫天地之气， 不失其序；若过其序， 民乱之也。阳伏而弗成出， 阴迫而弗成烝， 于是有地震’。” [2] 在阐述注解地震原因时引入了阴阳二气的不雅念。汉代董仲舒等忽视了 “元气说”。直至宋代张载， 将 “气” 的办法进一步系统化、 表面化。张载云：“太虚无形， 气之试验。其聚其散， 变化之客形耳。” [3] 张载在这里强调的是 “太虚即气” 也就是 “气一元论”。合计形而上与形而下两种体式中都有 “气” 的存在。与张载同期代的朱熹则有不同的见地。朱子云：“天地之间， 有理有气。理也者， 形而上之说念也， 生物之本也；气也者， 形而下之器也， 生物之具也。” [4] 又云， “阳变阴合， 而生水、 火、 木、 金、 土。阴阳气也， 生此五行之质， 天地生物， 五行独先。” [5] 在这里， 气是指形而下具体世界组成之 “材质”。陈来在 《中中文静的中枢价值·国粹流变与传统价值不雅》 中谈说念：“气论是中国形而上学的基本格式之一， 是中国古代存在论的主要格式”；“中国形而上学的气论合计一切物体都是气的聚结与隐藏”。 [6] 气论的形而上学办法在不同历史阶段是有变化的， 具有丰富的内涵。学者李存山将古代的 “气” 详尽为五类。即 “气” 的办法中包含着哲理、 物理、 生理、 心思和伦理等方面的内容。

在文学批评中， “气” 不错哀悼到孟子的 “知言养气说”， 虽属于形而上学想想畛域， 但对后代 “文气说” 的酿成具有首要影响。至曹丕 《典论·论文》 明确忽视了 “文以气为主” 的驰名结论：“文以气为主， 气之清浊有体， 不可力强而致。” 这里的 “气” 是指作家的天禀秉性， 属于生理和心思的 “气”， 这种气伴跟着述者形诸作品， 就是文章的派头。“文以气为主” 开 “文气” 说之先河。继曹丕不雅点之后， 南朝梁刘勰在 《文心雕龙》 中又有发扬， 他在 《体性》 一篇中谈到：“然才有庸俊， 气有刚柔， 学有深浅， 习有雅郑,并情味所铄，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 文苑波诡者也。” [7] 刘勰在这里分析了作家个性酿成的四个成分， 其中 “气” 属于先天禀赋， 气质个性。“气” 的内涵在魏晋南北朝之后， 抵制丰富。直至清代， 桐城派刘大櫆忽视 “以音节求神色说”， [8] 也就是珍惜通过诵读历程中对字句音节的把执， 从而得到对神色的通晓。继刘大櫆之后， 姚鼐又忽视 “文之精粗说”：“神、 理、 气、 味者， 文之精者；格、 律、 声、 色者， 文之粗也。” [9] 在刘大櫆 “神色说” 基础之上， 忽视了 “神理气息” 的审好意思条目， 丰富了 “文气说” 的内涵。至此， “文气说” 酿成了系统完备的体系。

“气” 在书道评鉴方面的含义， 在不同历史阶段有着不同的内涵。早在南北朝时， 王僧虔就谋划于 “气” 的诠释， “形绵靡而多态， 气凌厉其如芒”。[10] “气” 当与 “形” 相对， 是看成 “形质” 的内涵而忽视的。同期代的南朝梁袁昂在 《古今书评》 中说：“王右羽檄如谢家子弟， 纵复不端正者， 爽爽有一种风气。” [11] 这里的 “风气” 是指东说念主的风神色韵， 由东说念主物月旦而引入书道审好意思月旦。孙过庭在 《书谱》 中也波及到了 “气” 的问题：“假令众妙攸归， 务存骨气；骨既存矣， 而遒润加之。” [12] 这里的 “骨气” 是谋划形质的结论。“骨气” 指字形笔画之间充盈着含混的一股力量， 从而产生劲健的质感。张怀瓘对于 “气” 也有精彩的见地：“夫草木各务不悦， 不自埋没， 况畜牲乎？况东说念主伦乎？猛兽鸷鸟， 神志分手， 书说念法此。” [13] “不悦” 是人命试验之 “气”， 郁焕发勃之气， 轩轩冕冕之气， 独一元气充沛， 能力元气心灵充沛、 神志分手。“然智则无涯， 法固不定，且以风神骨气者居上， 妍好意思功用者为下”。[14] “风神骨气” 与 “妍好意思功用” 是两个相对的办法， 也就是 “神” 与 “形” 的档次的区别。“风神骨气” 是作品精神层面的审好意思属性。到宋代， 蔡襄也十分留心 “神色”， “学书之要， 以神色为先”， [15] 接收了 “风神骨气” 之说。苏轼将书道审好意思要素档次进一步系统化， 忽视了 “书必有神、 气、 骨、 肉、 血， 五者缺一， 不为成书也”。[16] 但这种 “气” 若何充盈于字中， 苏轼这么谈说念：“东说念主貌有好丑， 而正人常人之态， 不可掩也；言有辩讷， 而正人常人之气， 不可欺也；书有工拙， 而正人常人之心， 不可乱也。” [17] 苏轼这里的 “正人常人之别” 的 “气” 仍然是指精神现象的， 张怀瓘所言 “风神骨气” 并未论及书者的说念德素质。苏轼在张怀瓘的基础上忽视了 “正人之气”， 不错说是开后世 “文东说念主气” “士气” “书卷气” 论调之先河。董顪在 《广川书跋》 中谈说念：“怀素， 气成乎技者也， 直视无前， 而能坐收得手， 天下至莫与争胜， 其气盖一生久矣。故其致一此而终生不衰者， 则以未曾用气也。” [18] 这里的 “气” 是指书家创作时的精神现象。直至明代王世贞， 在月旦上忽视了 “书气” 问题， 诸如 “士气” “僧气” “河朔气” “脂粉气” “俗气” 等等。然而早在王世贞昔时， 赵孟頫与钱选论画时， 就已波及 “士气” 之说。甘中流先生在《中国书道批评史》 中对王世贞的 “书气说” 评价说念：“这种以 ‘气’ 来详尽书风的表情， 有意于举座上把执某些特定期间、 群体、 地域等书道特色。” [19]

与翁方纲同期代的书家对于 “气” 也有论及。梁同书在创作时可爱 “气”， 合计写字要有 “气”， 且 “气” 是书写熟悉后当然所得， 天机所至。“写字要有气， 气须从熟得来。有气则自有势， 大小短长、 上下欹整， 短文所至， 当然灌注成一派段， 却著不得涓滴捣鼓。熟后自知”。 [20]

于令淓更是合计 “气” 自书道肇兴之出， 虽字体时有嬗变， 但 “气” 却沿革一致， 贯乎恒久。“篆变为隶， 隶变为楷， 楷变为行草， 形骸与时变迁， 势所必至， 然变其能， 未曾变其精神色骨也。” 何绍基则以为：“气何故圆？用笔如铸， 元精耿耿贯当中， 直起直落可也， 旁起旁落可也， 千回万折可也， 一戛即止可也， 气贯其中则圆， 如写字用中锋然。一笔到底， 四面都有， 安得不厚？安得不韵？安得不雄健？安得不淡远？” [21] 何绍基合计的 “气” 是 “元精” 之气， 是至纯至精至朴之气， 是 “元始之气”， 也就是 “涵泳万物” 之气。有此气，不错无往而不利， 这种气囊括厚、 韵、 雄健、 淡远， 不错说 “气” 是产生这些审好意思要素的基质。至刘熙载则在《艺概·书概》 里对 “气” 作念出了系统地梳理与阐扬， 况且拓宽了 “书气” 说的内涵， 诸如忽视了 “金石气” “书卷气” 相对的审好意思畛域。至此， “书气说” 臻于完善。

字据咱们对历代谋划 “气” 的敷陈的梳理， 咱们不错将 “气” 归纳为以下几端：（1） 形而上之气， 也就是根蒂之气， 如 “元气”；（2） 形而下之气， 也就是与实体有着某种谋划、 依托。如气附之于东说念主， 则为东说念主之 “气”，则为与精神风姿谋划之 “气”；系以书道作品， 则为书道形质之 “气”。总之， 元气是根蒂， 依附于作品， 产生与形质谋划之气、 与精神谋划之气。淌若莫得作品， 气也就不复存在， 它们互相依赖， 相互制约。

具体来说， 则有：

（1）元气。也就是 “辩说初开， 乾坤始奠， 气之轻清上浮者为天， 气之重浊下凝者为地” 的阴阳的 “气”。

（2） 与形质谋划之气。也就是笔画、 结体、 章法中所蕴含的 “气”， 是实的办法。

（3） 与精神谋划之气。也就是笔画、 结体、 章法外所体现的 “气”。是虚的办法。书家的主体精神通过 “气” 流布于作品中， 使作品具有同书家一致的风神色韵。

咱们不错发现 “气” 的内涵预料抵制蔓延， 资格了从 “天地当然之气” 到 “东说念主性禀赋之气”， 再到 “审好意思感悟之气” 的历程。

二、 翁方纲 “重气说” 的书学与诗学月旦要领的互通性

（一） 翁方纲 “重气说” 的书学月旦要领

咱们目下来看翁方纲对于 “气” 的谋划敷陈， 不错发现基本囊括了以上几点。

1.元气

气， 是组成天地的基本物资， “阳变阴合， 而生水、 火、 木、 金、 土。阴阳气也， 生此五行之质， 天地生物，五行独先”。[22] 翁方纲品鉴历代字画碑本， 以 “元气” 说为根柢。合计具有古法的作品中相同蕴含着 “元气”。

他在 《国粹兰亭歌》 中谈说念：“兰亭古法该篆籀， 晋唐一脉元气含。” [23] “元”， 《说文》 是这么阐述注解的， “元， 始也”， 是领先初始之义。何谓 “元气”？《白虎通义·天地》 中合计 “天地者， 元气之所生， 万物之祖也”。 [24] 元气也就是领先的含混朴茂之气。翁方纲合计兰亭和篆籀之法重复， 是含有至初至纯之气的。篆籀之气是书家毕生的追求， 丰坊 《书诀》 云：“古大师之书， 必通篆籀， 然后结构淳古， 使转劲逸。伯喈以下皆然。” [25] 王羲之书作中饱含篆籀意， 早在宋代黄伯想在 《东不雅余论》 中就已说起：“晋史称王逸少书晚景方妙， 引帖升平二年书， 正晚景迹也。故结字比 《乐毅》， 《告誓》 诸帖尤古质， 殊类钟元常， 浑浑然有篆籀意，非遇真赏未易遽识也。” [26] 可见翁方纲是具有不凡识鉴才略的。那么元气的组成若何？翁方纲论及 “欲推书契返至朴， 阴阳奇耦均刚柔”。 [27] 元气中蕴含着阴阳二气， 追求 “元气” 也就是复返质朴贞洁的田地。“元气” 也就是至朴胚浑之气。翁方纲深膺以王羲之为正脉的晋法， 恰是因为王羲之的书道具有 “元气”。

“元气” 说在翁方纲的月旦中数见不鲜。如评 《枕涛阁五十八研铭册》 中 “真手不损研不坏， 淋漓元气一字无”。 [28] 赞扬西岳华山庙碑 “三峰长时一元气， 想见于此旋羲娥。精神融结到此本， 二百年前已无多”。 [29] “元气” 还有其他称号的表述， 如 “精粹气” “清气” 等。《校黄诗有述六首》 其五中 “长时乾坤清粹气， 此中讲话自后无”， [30] 《苏门山涌金亭苏书石本》 “二百年间一仰俯， 乾坤清气谁吾徒”。[31]

2. 与形质谋划之 “气”

气除了元气除外， 还有形质之气， 这类气在作品中， 需要审好意思主体去感知， 去体悟。审好意思主体与审好意思客体互相制约， 互相影响。“气” 看成形质之气， 在月旦中往往单独出现或与其他字词长入出现。

如评述颜真卿书迹， 合计颜真卿笔画之是以 “中实”， 是因为具有 “浩然之气” 的意蕴。“谁云笔墨记姓名，浩然之气在中实”。[32] 如评述泰忠介的篆书， “借令不以篆籀名， 劲气亦已蟠江山”， [33] 称其 “劲气” 气逾江山， 劲气是审好意思主体感知到的审好意思客体所蕴含的形质之气。又如评价张雨书作， 称其 “真气杂龙虎， 尘想厌鼃黾”。[34] 这里的真气是作品举座的风光， 真气实足， 有如龙虎， 阵容粗鲁。这类 “气” 在月旦诗作中还有许多。如赞扬石门铭的艺术树立“气俯汉碑相什倍”；[35]论及智永的书道“气压二王一千轴，率更好手那得闲”。[36]

3. 与精神谋划之 “气”

翁方纲对于先贤尤为钦慕， 从他在广州数谒韩公祠就不错看出。韩公以谏诤佛骨而有降级之厄， 韩愈不作个东说念主计， 虽被贬潮州， 仍心胸魏阙。在职心系一方百姓， 治绩开明， 督办庠序， 除恶扬善。匹夫为记挂韩愈， 将当地的笔架山改为韩山， 并建祠设祭。翁方纲在 《潮州谒韩祠十韵》 中详确地先容了韩愈离开潮州后， 官民为其设祠祭祀。在小注中写说念：“淳熙重建屋， 郡守丁允元文惠昔披菅。宋咸平二年， 陈文惠公倅潮始建祠于韩山亭。” [37] 接着在 《韩文公钓台阳山》 谈说念：“中有岿然祠， 遗像照于今。想见宏与册， 侍坐同幽襟。” [38] 韩愈将华夏先进的文化柔润了唐时文静尚未开化的岭南。翁方纲来广东督学， 身负一地文化修明之重担， “想见宏与册， 侍坐同幽襟”， 标明了欲上追韩公之迹， 志在连接光大岭南之学风、 俗例的心迹， 这亦然翁方纲志气、节操之体现。

在诗作中也体现了翁方纲可爱骨气的心计。在《范巨卿碑》中说说念：“谁念山阳与汝南，独行名垂节不易。”[39] “今睹兹碑乃识之， 全摄精神在笔画。汉京分隶篆之变， 溜达阴阳转波磔。其间骨月与本性， 风会推移匪早晚。东京士东说念主崇骨气， 二百年来热肠积。” [40] 《范巨卿碑》 笔名 《范式碑》， 传为蔡邕所书， 其实当为受蔡邕书风影响的书家所作。翁方纲合计独一胸中训诫浩气， 精神能力融于笔画之间， 能力溜达阴阳。清唐甄在 《潜书·主进》中 “世尚骨气， 则为直士；世尚功业， 则为才士” 的意识， 可谓详尽了翁方纲的东说念主格。

除此除外， 还有其他类型的东说念主格之气， 如：“芝英自得谁头绪， 自后俗书竞鹜鸡。” [41] 张芝的风神色度尽头东说念主所能窥测， 独一具备了与张芝的 “自得”， 才不会沦为俗书之作。

“此老书在虞张间， 加以奇气殊常格。奇哉君家迹五段， 倐忽逸气横烟霄。” [42] 翁方纲评价杨维桢， 合计其东说念主为奇东说念主异士， 于书作中自有一种奇逸之气。

（二） 翁方纲 “重气说” 的诗学月旦要领

翁方纲知识深受传统儒家学说和理学想想的影响， 尤重宋学。不管是 “程朱理学” 抑或是 “陆王心学”， “理气一体， 先理后气” 如故 “理在心中， 先气后理”， “理” 和 “气” 都具有报复的地位。受其影响， “肌理说” 虽言理， 但 “气” 在翁方纲历代诗作月旦中也占有报复的地位。

翁方纲对于诗歌的评述主要见于 《石洲诗话》 中， 诗家之根基在于一 “气” 中， 他合计盛唐诗东说念主妙处在于 “气体甘醇， 兴象超远”， “盛唐诸公之妙， 从容气体甘醇， 兴象超远”。为若何此， 翁方纲合计杜甫、 李白诗坛双璧的高超绝妙之处要害是 “一气”， 妙合当然之说念。

“杜五律 《洞房》 诸作、 七律 《秋兴》 诸作， 皆一气喷洒而出， 风涌泉流， 万象糊涂， 故转有不避重复之处。其他诸什， 无数类此。” [43]

“太白五律之妙， 老是一气抵制， 当然入化， 是以为难能。” [44]

“李杜文章在， 光焰长时长。” 李白、 杜甫是诗家雄风， 是后世诗东说念主歆羡却无法企及的至高田地。

不错说在翁方纲的意识中， “元气” 是看成诗歌最高月旦要领的。

与其有访佛想想的是期间稍晚于翁方纲的方东树， 方东树是 “姚门四弟子” 之一， 著有 《昭昧詹言》， 是桐城派最报复的诗话文章。“杜公包括天地， 含茹古今， 全是元气， 迥如江河之挟重流， 以朝宗于海矣。” [45]（《昭味詹言》 卷八） 强调杜甫诗作 “全是元气”， 实为百代冠冕。

对于其他诗东说念主的评价， 则侧重于精神之气与形质之气来评价。如：“嘉州之奇峭， 入唐以来所未有。又加以边塞之作， 奇气益出。风会所感， 英杰挺生， 遂不得不变出杜公矣。” [46] “入唐之初， 永兴、 钜鹿并起， 而钜鹿骨气尤高。” [47]

翁方纲《隶书籍》 江西省博物馆藏

“奇气” 是指岑参作品具有不世俗的阵承诺风光。“骨气” 是言魏征具有与 “建安风骨” 一致的一种秘要的东说念主格， 化之于诗作则是创作形象正式粗拙。因为唐初之前皆梁诗风过度璀璨， 形象纤巧砥砺， 故魏征的诗作在初唐能够独树一帜。

又如评述晚唐诗的举座树立时说：“杨诚斋谓 ‘诗至晚唐益工’， 盖第挑摘于一联一句间耳。以字句之细意刻镂， 固有极工者。然形在而气不完， 境得而神不远， 则亦何贵乎巧想哉！” [48] 翁方纲合计晚唐诗仅仅诚心诚意一字一板， 局部详尽， 然而短缺举座宏不雅的风光神韵， 是以树立不足盛中唐。

评价元好问诗时， 这么写说念：“遗山以五言为雅正， 盖其体气较放翁淳静。然其焕发之气， 终不可掩， 是以急发不足入细， 依然平放处多耳。” [49] “体气” 是元好问诗作的体制立场与陆游比拟， 较为淳静， 然而 “焕发之气” 一寓于诗， “焕发之气” 是指元好问窘迫偃蹇， 郁结防碍， 将焕发之气委托于诗作。

翁方纲月旦书道、 诗作体现了 “重气” 的倾向， 尤其是一系列与 “元气” “形质之气” “精神之气” 谋划的品考语汇， 酿成了以 “元气” 为最高审好意思月旦要领， 以 “形质之气” 与 “精神之气” 两翼为基础内涵的月旦体系。

古代文东说念主相同身兼数艺， 诗歌看成文学艺术的基本文体之一， 具有高度的凝练性， 具有昭着的艺术特征， 是古代文东说念主抒发书学想想所喜闻乐道的体式之一。论书诗既体现了诗东说念主高超的文学能力， 又蕴含着深刻的书学想想。翁方纲诗作中与书道谋划的多是金石的考据勘证， 拓本的优善考辨， 碑本中字数的遗存考据， 对拓本从书道角度进行赏识， 将诗与书道齐全地长入在一齐。这类诗是体现翁方纲诗学主义 “肌理说” 的 “知识诗”。其中波及到的 “重气说” 则体现了诗书月旦要领的互通性。

翁方纲隶书临汉碑